血统还是文化？民国新疆的民族划分问题
编者按近代以来，出于建立民族国家、抵抗外来侵略等政治原因，不同国家开始把具有相同地域、风俗、文化、语言、宗教、血缘等因素的人群划分不同民族，不同派别划分的依据各不相同，总的来说，有的强调以相同的文化来划分，有的则强调以血缘来划分。1934年新疆学习苏联进行民族识别，把不同人群划分成14个民族。
1948年，柏南发表此篇关于新疆各民族分布与特点、民族划分问题，以及各民族与伊斯兰教关系的学术性文章，解释了伊斯兰教不同译名和来源，指出上世纪30年代新疆的民族划分仓促不科学，强调从血统、肤色判定民族界限难行，研究民族学应从宗教文化等关系分析，研究新疆问题要先了解其宗教变迁。
迪化的清真寺，1930
伊斯兰教来源和含义伊斯兰教，我们通常称回教，一名天方教。阿拉伯语谓“伊斯兰”或“伊斯拉木”是顺从天主而获得安康的意思；“天方”是指阿拉伯国家的名称，我国唐代时译为“大食”，明代时译为“天方”，伊斯兰教发源于此，故名、唯独回教的“回”字，则颇为费解，此错误或许起自《唐书》。回教或者回回，这些名称，只有我国才使用它。
新疆各民族人口与分布新疆省人口400万，伊斯兰教徒就约有300万人，其中包括的民族成分有维吾尔、哈萨克、乌兹别克、柯尔克孜、塔吉克、塔塔尔、塔兰奇，和被称为东干的回族。维吾尔以喀什噶尔和吐鲁番为中心，满布于大戈壁边缘的绿洲中，北疆也有一部分，人口约有300万，从事于农业活动。哈萨克以阿尔泰区域为中心，占有准格尔盆地的周围，人口40万，至今还度着游牧的生活。
哈萨克牧民骑牛，1947
乌兹别克、塔塔尔接近于欧洲的文化，塔兰奇则擅长农业，3个民族集中于伊犁附近，人口约10万。柯尔克孜、塔吉克作为半农业社会的民族，聚居于喀什噶尔以西的乌恰和蒲犁（今塔县）的山中，大约7万6千多人口。另有10万左右的回族，是由内地陕甘一带迁徙去的，他们居处在迪化和焉耆周围各县。
这些民族的划分是很仓促且不科学的，也不见得会令人满意。
需要科学的划分民族据我们所知，比如哈萨克与柯尔克孜，除了某些服装的标志上略有差异外，他们之间的面孔和体格，以及生活习惯等等，很难分辨清楚有什么不同。塔塔尔有浓厚的欧洲白种人的血液，塔吉克据说是突厥化了的雅利安人，近似波斯种，东干族与汉人有更为密切的关系，所以也有人称他们为“汉回”。
着盛装的柯尔克孜女性，1927
问题在于只从血统和肤色上来判定民族与民族间的界限，恐怕是不甚走通的一条道路。或者说是这是属于人种学的范畴，而不是民族学的范畴。
因为好几千年来，这个种族和那个种族早已不期然（预期的结果）的，多多少少的互相混合了。虽说在肤色、服饰或性格上还保存着某几点较为显著的特征，但任何民族都不会有自古不变的相同的定型，除非他们至今尚深居与深山峭壁或荒岛之中，从没有和其他人类接触过。
新疆形势图，1936
新疆在中世纪是陆上交通的总枢纽，又是英雄立功的大好场所，他不仅一向与中国历代帝王建立过藩属的关系，而且西藏的拉萨王国，草原的蒙古帝国，关东的爱新觉罗氏，以及契丹、乃蛮都曾征服过它。
何况他的内部，从空间说，也还是许多不同系统的种族麇集（qún，聚集）的所在；从时间上说，有些种族的后裔被驱逐或迁移出来，又有一些别的种族，又迁入或者甚至根绝在那里。历史上数见不先的人群大调动，试问有什么办法彻底分得清楚谁的远祖是哪个？假如再把母系的祖先也算在里面的话。
所以以系统、肤色等等为根据来研究民族学，不如从宗教、文化、经济制度、生活方式诸种关系上去多下点分析的功夫更为有价值些。
迪化伊斯兰教堂，1947
欲了解新疆，先了解新疆的宗教变迁伊斯兰教的宗教生活对于民族的关系，较之任何其他宗教更为显著。欲研究新疆的民族问题，进而研究新疆的政治问题，就必须首先从了解其宗教生活与宗教历史的活动这一方面去着手。
然而伊斯兰教在新疆如何发展这个问题，同样是“不易爬梳”的一个问题。因此，笔者愿以“商榷”的性质提供出来，以待这一方面的学者能够给予确定的结论。
未完待续……
《西北论坛》1948年
“瀚海淘沙”独家整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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